第923章 胜利港

    十月之后，整个建州变成了冰天雪地。

    正如贾琏所料，并不是所有建奴都甘愿认输并退出建州。

    贾琏的两路大军，从西南至东北，又从东北杀到东南，几乎是将建州全境扫荡了一遍。

    当然，与上一次偷袭得手立马展转腾挪不同，这一次，方为真正的“犁庭扫穴”。

    他给三军的要求是，要让整个建州，再看不到一个活着的建奴。

    也遭到过许多的报复和偷袭。

    是一些不甘心退出建州的建奴部落首领乃至一些小势力。

    但是他们所能够聚集起来的人马，从几十到数百，至多不过千余之数，实在难以对贾琏数万大军造成什么威胁。

    这些建奴残存势力，要么是被彻底消灭，要么就是在碰的头破血流之后，选择默默退走。

    总之，在距离黑丘山盟约两个月之后，贾琏所率领的大军再也没有遇到过任何阻力。

    犁庭扫穴之策彻底完成，建州成功收复。

    当然，大军也不是没有遇到任何难处。

    苏克光冒着寒风大雪，走到贾琏跟前，说道：“大将军，天气太冷了，我们的将士许多都冻伤了。

    而且，我们的粮草也所剩不多了。”

    贾琏闻言没说什么。

    粮草消耗在他的计算之内，唯一令他感觉棘手的，还是冰雪和严寒的问题。

    从天津卫替将士们采购的棉衣根本不够，因为从辽东那边赶来的人马，根本没有多少准备。

    这个时候，水溶也走了过来，十分歉然道：“抱歉，这是我的过失。小王也没有想到，这鬼地方会这么冷。”

    水溶是在盟约签订之后，亲率大军来和贾琏汇合的。

    此次建奴作乱，他这个天使的表现只能说中规中矩，没犯太大的错。

    之前的战事没有赶上，如今扫尾工作，他当然要积极一点。

    当然，以他的身份，只要没犯大错就不碍事，他主要的，还是想要见一见贾琏。

    之前他因为巡边错过了，或者说逃过了铁网山一役。

    但是该知道的细节，他也都知道了。

    他本就尊崇贾琏的远见卓识，认为他非凡人，如今知道贾琏的皇室血脉，自然更加仰慕。

    也因此，水溶和贾琏汇合之后，丝毫没有与贾琏争权的意思。

    否则他二人一个是代天巡狩的郡王，一个平辽大将军，谁主谁从，还真不好说。

    贾琏道：“非是王爷之过，确实是这地方冷的过分。”

    说着，贾琏吩咐苏克光，让他就地取材，伐木生火取暖，大军休息一日之后，全线撤军。

    朝廷已经下达了指令，令幽辽总兵张棱接管建州防务。

    如今建奴既然已经扫清，他也该班师回朝了。

    ……

    当初会战的海湾，如今已经被建成了一片有些规模的港口模样。

    因为贾琏的目的是要将所有的建奴赶出建州，因此行军途中，几乎是将所有建奴的聚集之地夷为平地。

    一切粮食、牲畜和财物，尽皆收刮干净。

    连房屋都拆卸下来生火御寒。

    要的就是彻底断了建奴的根基，让他们就算想要后面偷偷跑回来，也得一步一个脚印重新开始建设生产。

    也因此，这里隔三差五就有大量的财货被运送过来。

    要么就是建造仓库暂存，要么就是押送到船上。

    近百艘至少十几丈长的战船，所能装载的容量，是足够的。

    而这边当初将建奴主力炸的血肉横飞，一举击溃建奴士气和斗志的普普通通的海湾，也被赋予了名字。

    原本苏克光等人想要称其为“灭奴港”，以纪念他们在灭杀建奴主力的壮举。

    终究贾琏觉得此名太过刺耳，不利于它未来的发展。

    因此敲定为：胜利港。

    在敲定名字的那一刻，贾琏就有一种预感，这里将来或许会变得十分繁荣。

    不仅仅是它背靠辽东平原，且现在的辽东还没有一个像样的港口。

    而是，在这个位置修建一个军事港口的话，它就会像是一把锋利的利刃，高高悬在朝鲜和扶桑的头顶之上。

    当贾琏率领大军回到胜利港的第三日，便下令召集全军，在港口外巨大的临时校场之上集合。

    而当将士们来到校场之后，目光自然也是第一眼就被场地边缘那三座“大山”所吸引。

    不少将士们先是疑惑，然后便是心中怦然大喜。

    只因那堆成山体模样的，竟然是一箱箱，一摞摞的财货。

    他们恍惚中记得，当初大将军说过，此番缴获的战利品，大将军会先给他们分一半，剩下的才会上交朝廷处置。

    莫非，今日就是大将军兑现承诺的日子？

    果然，在一阵阵议论声之中，贾琏走上了点将台。

    在贾琏轻轻压手之后，上万人的军阵，瞬间安静。

    “将士们，都看见那边那三座小山了吗？”

    “没错，那些东西，都是你们浴血拼杀，换回来的战利品。”

    “如今大军即将班师回朝，你们在站的所有人，都将成为国朝的英雄将士，受到万人敬仰。”

    “而我，也将在此履行承诺，将这些战利品，公平的分配给每一位有功的将士！”

    贾琏的话音落下，现场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也没有人组织，空旷的校场上很快就响起整齐划一的声音：“大将军威武，大将军万岁！！”

    “大将军威武，大将军万岁！！”

    “……”

    几乎每一个将士在这一刻都是发自内心的呐喊。

    空头支票，可不是后世老板独创。

    作为官兵，许多人见识过太多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将领。

    开战前，自然是兄弟们冲啊，胜利了荣华富贵一起享。

    然而真正胜利之后，能够不忘给兄弟们喝一口汤的就算不错的了。

    尤其是贾琏这样的天潢贵胄，哪怕是失信于他们，他们又能如何？

    贾琏此举，看似只是在完成他的承诺，实则却是足以令他们感动到无以复加的实际行动。

    所以他们一个个奋力的呐喊，竟是不管“万岁”这两字用在贾琏身上，是不是在陷害自家大将军。

    有将领意识到不妥，想要纠正他们，但是在上万人的呐喊中，他们的声音实在微不足道。

    贾琏对此却也不太在意。

    喊万岁确实是大不敬，但是私自犒军何尝又不是罪过？

    只要他事情办得好，在大义方面没有选错……譬如铁网山的表现，皇帝就不可能用这种小事情找他麻烦。

    总不能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自主权吧？

    不然为什么要加封他为平辽大将军？

    真当大将军谁都能叫的？

    不过这种自信也就只能在他身上适用，若是换成岳飞那种本就受皇帝猜疑的，这无疑就是找死的行为。

    当然，虽然不怕，贾琏也没有让将士们一直喊下去的意思。

    随着他抬手下压，全场逐渐又安静下来。

    贾琏方道：“我已经让人核算过，那边那些财物加在一起，足够令所有跟随我从天津卫出发的一万七千余名将士，每个人分到两百两银子以上的财物。

    所以，我暂定为你们每个人平均派发价值两百两银子的财货，也包括那些战死和重伤的将士。

    剩余的，则按照官阶以及此番战役中的优良表现，进行额外的嘉奖。”

    此话一出，全场再次欢呼。

    要知道，便是当朝四品五品官，一年的俸银，也不过一百余两。

    什么时候，他们这些目不识丁的大头兵，也能一次拿到那些大官老爷们两年的俸禄了？

    两百两啊，足够五口之家支用十年。

    就是娶媳妇儿，也能一下子娶好几个呢！

    果然战场上，真的能搏富贵。

    当然，也要跟着大将军这样的将军上战场才行。

    否则，只怕只有等战死了，才能拿到几十两银子的抚恤。

    “当然，这只是我按照战前的承诺给大家分配的战利品，回京之后，朝廷还会给大家颁发正式的嘉奖。

    而且因为都是从建奴手中抢来的财货，而不是具体的银子。

    所以最终的分配，多少会有一些差异。

    我不希望有看到任何人，因为自觉自己得的少了而发生口角和矛盾。

    我希望看到的是，一支肝胆相照，能打胜仗，打赢了一起喝酒吃肉发财的王者之师。

    而不是一群只会杀人放火，最后因为分赃不均而分道扬镳的土匪。”

    “当然，除非你和负责分派财货的书记官有仇，他刻意针对你，你可以来找我，我给你做主。”

    众将士闻言，纷纷表示不会。

    若是十两二十两的价值，他们或许还会担心自己得的少了。

    但是两百两的财货，这已经远远超出他们最开始的想象。

    所以听到贾琏的话后都在心里告诉自己，除非真的被刻意针对，否则一定不能抱怨，让大将军寒心。

    眼看边缘地上，苏克光安排的分派将官已经就位，贾琏笑道：“好了，现在所有将士就按照自己的番号在这里等候，依次领取自己的战利品。

    等战利品分完，我们在这里，最后喝一次庆功酒，明日一早，便班师回朝！”

    贾琏说完，走下了点将台。

    此番从建州掠夺的财物确实是不少。

    建奴虽然生产力低下，但是人家会抢啊。

    不但是抢大魏的，还抢鞑靼、朝鲜乃至别的女真族。

    所以，建奴的平民普遍比较穷，但是那些首领们可是一个比一个富有。

    尤其是那四大部落。

    偏偏正好贾琏一开始就攻破了建奴四大部落，将大批值钱之物抢走。

    所以，这一次从建州抢来的财物，确实可以用堆满仓来形容。

    贾琏虽然遵守承诺，但也不会一板一眼真严格要求必须是一半。

    实际上他此番让人清点出来分配的，都是些金银珠宝、铜钱等方便士兵携带，且能够一眼辨明价值的东西。

    其他的什么牲畜、古董器物之类的，自然是不会拿出来分配。

    一场分赃活动，从上午一直进行到黄昏才堪堪结束。

    贾琏早已让人温好了酒，煮好了肉。

    酒是船上剩下的最后一批存货，肉是马肉。

    海湾那一战，炸死炸伤不知道建奴多少战马。

    这些现成的军粮贾琏当然不会浪费，几乎都是让人制成了盐腌肉。

    马肉这玩意儿没能成为主流肉食，其实不是因为它不好吃或者有害。

    而是因为马在这个时代是强有力的“运力”。

    就和牛一样，一般谁舍得杀来吃肉？

    更别说，还是战马这样体态强健，肌肉结实的优质肉类。

    可以说，除了在军旅之中，一般情况下，便是想吃也吃不到。

    因为是最后一场庆功宴，所以比较齐全和随意。

    除了需要轮班值守的人员，其他上万名将士呈扇形坐落在点将台之前。

    或是十多人一群，或是七八人一伙。

    大家围坐在火堆旁，撕扯着马肉，吃着滚烫的热酒。

    便连这冰雪弥漫的天气，也丝毫不觉得冷了。

    北静王巡边已经一年多，辽东其实就是他最后的一站。

    此番在辽东如此狼狈，他也不太想回去了。

    因此提前就奏明朝廷，欲与贾琏一道乘船回京。

    宁康帝也批准了。

    所以，这小子是一早就将事务交接好，然后拖家带口的来投奔他了。

    还向他讨要了一整艘船，用来安置他的那些“美人”。

    别说，水溶才是真正的风流王爷。

    这家伙奉旨巡边，身边居然带了一大群莺莺燕燕。

    当然也不排除，这些莺莺燕燕是在巡边的路上，收集来的。

    于是贾琏有理由怀疑，这小子当初在辽城死守不出，很有可能是放不下这些美人的安危……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高了，水溶这小子忽然对贾琏笑道：“如此良辰美景，如此万人同饮的盛况，岂能没有节目？”

    贾琏闻言，还以为这小子知道他的安排了。

    谁知这家伙双手一拍，就见海湾那边一座临时搭建的帐篷内，施施然走出来一队美姬。

    大概七八人，每一个看起来容貌都在八十分上下。

    其中为首那人，更是有九十分的绝色之姿。

    这等姿容，便是放在中原繁华之地，那也是极其罕见的。

    更别说，在这一万多头母猪赛貂蝉的饿狼眼中了。

    几乎在这些美人出现的一瞬间，许多将士们眼睛都直了。

    一个个也顾不得吃酒，纷纷站起身来窥探。

    好在都知道这些是水溶的姬妾，并不敢太造次，只是悄然吞咽口水，并且悄悄将棉裤里如铁一般的旗帜收了收。

    贾琏见状，没好气的看向水溶。

    虽然你是王爷，但是你也不看看场合。

    真要把这些虎狼惹急了，到时候我都未必救得了你这些美人！

    水溶却像是一点也不担心，也不在乎自己的美人被众人围观。

    他甚至站起来对着众将笑道：“这些都是小王的姬妾，略有蒲柳之姿。

    此番众将士杀敌建功，并且救小王于水火。

    小王不胜感激之情。

    因此令姬妾们略备一舞曲，以供众英雄们观赏。”

    他的话说完，身穿华丽装裙的美貌舞姬们，便在雪地中间翩然作舞起来。

    然而面对水溶的大方，一众前排的将领们却都在心里骂娘了。

    谁能管管这厮，不知道他们好几个月不知道肉味了吗？

    弄这一出，谁他么受得了？

    与将领们不一样的，则是军士们一个个都踮起脚尖，睁大了眼睛。

    虽然明知道是毒药，但是他们还是想看。

    这可是王爷的姬妾，平时他们哪有资格欣赏？

    反正是王爷自己主动让他们看的，不看白不看。